初中組　冠軍

十月初五街的記憶

教業中學　何欣欣

《書寫我城》一書描繪了澳門的自然風物，而澳門街道成了作家的寵兒，令人眼前一亮。許多作者對街道情有獨鐘，寄寓了愛和希望。像李展鵬在《逛的趣味，街的生命》中寫到：“交錯的小路，小巧的民居以及讓你無法看到底的彎曲”，成就了“澳門是個可逛的小城”。他呼籲要保育好澳門的老街。穆欣欣在《澳門的味道》中格外留意街頭巷尾的路牌，“馬路橫街窄巷穿插縱橫，擁擠之下，依然錯落有致，滿是生活氣息。”縱橫交錯的街道，使得澳門成為一座宜步行、宜靜觀、宜細品的小城。冬春軒創作的《澳門街名對韻》趣談澳門街道的得名由來，講述了街名與“聲韻學”的密切關係，令人意猶未盡。

街道已經升格為澳門人城市認同的載體。

在我的心中，澳門最動人之處是一條古樸又懷舊的老街——十月初五街。盡管歷經滄桑風雨，伴隨歲月更迭，更顯卓絕風姿。

記得我初次來到十月初五街的時候，是爸爸帶我到“大龍鳳”茶樓喝茶。爸爸中年得女，對我是寵愛有加，視若珍寶。那時我年紀尚小，懵懵懂懂，十月初五的風車也還沒掛起，街上行人不多，整條街樸素簡約。在高樓大廈的掩映下，老街略顯寂寥。

可別小覷！十月初五街舊稱“泗孟街”，街道中段則有泗街市、德生按和康真君廟（俗稱“康公廟”）。1910年10月5日葡萄牙發生革命起義，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國，後來澳葡政府為紀念此事，就把當時最繁華的“泗孟街”更名為十月初五街。

不一會兒，爸爸牽着我的小手步入茶樓，緊挨一位老伯坐下，彼此寒暄幾句。

其時店裏的顧客並不多，多是上了年紀的老者在喝茶消遣，聊天看報。鄰座的老伯似乎和爸爸熟識，也是茶樓的常客。年幼的我不太明白他們在聊些什麼，也不甚感興趣，只是百無聊賴地坐著，仔細打量著店裏的擺設。店裏的物件稀鬆平常，沒有什麼別具一格的裝飾，也沒有精緻可人的飾物。牆上掛着一些泛黃的圖片，透露出一絲絲懷舊的情愫。正當我兩眼呆滯時，茶品已經陸陸續續地端上桌來，定神細視，兩籠包子，一碟雞爪，勾引不了我的味覺。我有些失落。

突然，一陣悠揚的樂聲響起，店裏開始播放粵劇錄音，當悅耳的吟唱聲如黃鶯出谷充盈整間茶樓時，所有人幾乎仰起頭來，聚精凝神，靜心聆聽。有些老者，聽到動情處，竟然手舞足蹈，雙手輕輕敲打着桌沿，和着節拍也在煞有介事地輕吟淺唱。時而微笑、默歎；時而側目、正坐。偷得浮生半日閑。這些老人勞作了大半輩子，也該歇歇了，安享生活的甜蜜。門外有幾個像是遊客模样的人也探頭張望，欲看究竟，久久不願離去。我雙手掬着茶杯，雖然我聽不懂演唱的內容，但那種純淨腔調讓我深深著迷、震撼。直到一曲唱完，樂聲戛然而止，我方才如夢初醒。   

臨走之際，老伯眉飛色舞地對爸爸說：“我很久沒听到這麼地道的粵劇了，這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感覺了，還是大龍鳳最正宗啊！”爸爸也頷首稱是。

後來，我知道了“攤手五”名伶張五和“紅船子弟”。

今年元旦，我再次回到十月初五街，只因《十月初五的月光》這部影片，影片中對君好無比好的文初哥哥，我被他的善良感動得稀裏嘩啦直掉眼淚。 這段淒美的愛情故事就發生在十月初五街。沿着小道，我癡想尋覓這個故事的影子。

不知何時掛起的風車不停地旋轉著。許多老店舊貌換新顏，刷了一層又一層的新漆，給老街添上幾分浪漫。盡管如此，康真君廟的煙火依然鼎盛，“大龍鳳”的樂聲依然動聽，老街的一切依然顯得陳舊古樸，但十月初五街已經化作了我心中的明媚春光。

這就是十月初五街，老澳門的縮影，是一段被遺落的歷史。但這裏，有真誠，有對過去歲月最忠誠的懷念和敬畏。

一條街，一座城，一種深刻的記憶。

書名：《書寫我城》 

作者：澳門筆會

出版社：  澳門教育暨青年局  澳門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