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開組 文藝類 一等奬 岑淑平 茶與咖啡的混合──讀凌鈍《一壺濁酒喜相逢》後感

公開組文藝類 一等奬

茶與咖啡的混合──讀凌鈍《一壺濁酒喜相逢》後感

岑淑平


題記:書是人類心靈的好朋友,讀一本好書,就像經歷了另一次人生,感受到別人內心的震顫與喜怒哀樂。


讀中學時,不幸染上追看長篇小說的頑疾,一天廿四小時除了吃飯和洗澡外,其餘的時間,眼睛全盯在小說上,有時候甚至開夜車到凌晨。隨着讀書壓力的日益增大,時間越來越不夠用,瘋狂追看小說的熱情逐漸消去,取而代之的是看散文。看小說總有一種責任感作祟,不追看下去便像犯了滔天大罪一樣,心裏內疚得不得了。而散文則為我解除了這種憂慮,使我良心好過點。任何時候都可以隨意翻看,如清風拂面,愜意自在。


從前在報紙上散看過凌鈍的文章,一直沒有太深的印象。但自看了他的散文集《一壺濁酒喜相逢》後,竟迷上了他的文章。《一》全書分為甲乙丙三部分。甲、丙部都是生活散文,夾有部分評論,乙部主要為外國暢銷小說簡介,文中所介紹的好書,各有特色,構思奇特,眞難想像作者涉獵之廣。《一》雖已是九三年的作品,但其魅力不減,讀後給人煥然一新的感覺,就像炎夏做完運動出了一身熱汗後,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地喝冰凍可樂般舒服,夠爽。


凌鈍是修讀英語專業的,對英語的理解特別透徹,某些譯音尤其生鬼活潑。“相見時難別亦難”中較多典型的例子。將甘迺迪機場叫做啃泥地機場(Kennedy Airport),曼哈頓大橋搖身一變成慢阿鈍大橋(Manhattan Bridge),這一些譯音旣接近英語發音,又實在譯得過癮抵死,令人哭笑不得!這樣的例子還多着呢,如Lake Mendota(夢倒塌湖)、Paul de Man(拍得蠻)、sentimental(傷你悶透)、deconstruction(瓦解大法)。


從凌鈍瀟灑與流暢的文筆可看出他樂觀幽默的一面,如“玉乾坤裡底浪漫”一篇中,描寫他在大風雪中艱辛上學的滑稽經歷,一面哼着《紅軍不怕遠征離》,一面跌“撞”的前行,從他的描寫可想像冰天雪地上學的凄慘,但在作者的生花妙筆下,鋪天雪花蓆捲而至的場面頓變成生活中一件難得的趣事。


凌鈍的英語了得,其國學基礎亦相當深厚,這兩方面在他的字裡行間表露無遺。如《一星如月看多時》中,敘述他接二連三的寫論文和考試,在回答最後一科的試題時,他已殺得性起。“我一面振筆殺出血路,一面情不自禁的想起海頓那首嘹亮超越的《哈利路亞》。合唱的旋律在試場裡徘徊不去,‘但我不能放歌’。”從《哈利路亞》講到徐志摩的《再別康橋》,似乎風牛馬不相及,卻沒有突兀的感覺,反而扣得很順理成章。情況跟音樂的道理一樣。有些歌曲一旦改成英文版,完全失去了原有的韻味,試想像帝女花被譜上英文歌詞後會是多麼令人吃不消的事情;相反有些中國傳統的歌曲用西方小提琴來演奏就完全沒有格格不入的感覺,當中國傳統注入了西方元素時更能產生藝術的張力,給人清新而不落俗套的感覺,《梁祝》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當然,要做到這一點,確實需要很高的演奏技巧與對中西方文化的敏銳精確的理解。我想,凌鈍確實做到這一點,這種“中西合璧”的寫法到他的筆下,一碰就碰出驚人的火花。


凌鈍以輕鬆的筆調寫生活上的趣事與苦事,但別以為他只會嬉皮笑臉地對着讀者,相反他認眞的時候在《一》中亦佔了相當部分的篇幅。一改愛說笑的筆鋒,凌鈍換上另一副面孔,以嚴肅的態度探討非常學術性的問題。他並不像其他的作者運用辛辣的字眼直迫讀者的心房拷問:文學是甚麼?生命是甚麼?嚇得人幾乎沒命。他喜歡以不經意的手法去引出問題,再詳細剖析,引經據典,說得頭頭是道。這在“與艾尼斯師妹書論旅遊”和“猶是深閨夢裡人”中都有較出色的表現。


凌鈍旣是一個樂觀幽默的青年,又是一個嚴謹治學的學者,在頑皮面孔的背後,保留着一顆對文學的赤誠與執着的心。中國文化就像茶般清徹見底,底蘊豐富,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茶葉泡得越久,益覺它的清香;西方文化就像香濃的咖啡,熱情,開朗,樂觀,香氣撲鼻,提神醒腦,當茶與咖啡在凌鈍的筆下匯合時,香濃之餘,清冽不減,給舌頭全新的感覺。就像施了魔法一樣,釋放出奇幻的漩渦,把讀者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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